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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市左營區祥和里里長劉德文的服務區域裡有個榮民之家,里民中有百分之七十是年長的榮民們,劉里長在送餐服務的過程中認識了不少老爺爺,榮民們見劉里長為人誠懇充滿愛心,就常常對劉德文說:里長,等我走了要回家喔就這樣,劉里長為了這些託付,歷經十幾年,跑遍大陸二十幾個省,揹著一百七十幾位老榮民的骨灰回到了他們的家鄉

有人說劉德文是為了賺錢才這麼做的,劉里長說:除了機票錢和住宿費,其他費用都是我自付的別人怎麼說隨便他們,只要我正大光明,根本不必在意他們說什麼,看到一張張家屬跪地痛哭迎靈的照片,記者訪問一個個對劉德文感激涕零的榮民後代,我覺得那些批評說風涼話的人實在可恥,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祖籍湖南的陳景森曾拜託劉德文把他的骨灰帶回家鄉,陳景森七十八歲去世,劉德文數度打探都無法聯絡到陳家莊的人,只好讓陳景森在軍人公墓裡安息第一個向劉德文預約回家的是八十歲榮民文開發,十多歲隨軍來台,雙親早逝,湖南只剩遠親劉德文常到社區送餐,關懷老人健康聊天時會問他們的意願,想回老家的就記下地址,榮民過世後,再從軍人公墓將他們領出,和他們在大陸的親人連絡後,揹著這些顛沛流離一生的榮民骨灰回老家,交給親人安葬

我注意這個消息是在2014年的《聯合報》裡,那時劉里長已經做了八年,後來許多媒體接續報導,一直到2018年,劉德文仍然在做送榮民骨灰返鄉的善舉相較於那些爭權奪利、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劉德文雖然只是出身於屏東農家的小孩,目前充其量也不過是一里之長,可是他的人格比許多高官巨賈,高尚得不只幾十倍,他不想自吹自擂,只是默默地去完成自己對亡者的承諾

我爸爸就是個退伍老榮民,小時候常有許多爸爸的軍中朋友來家裡聚會,每位叔叔伯伯高談闊論聲如洪鐘,通常身處三樓都能聽到他們在一樓的談笑,各個地方的口音都有我的工作就是去買酒,而且買的是58度的特級高梁酒,幾杯高粱下肚,叔叔伯伯們面紅耳赤音量更大,我在桌旁看了十分有趣,路過的行人常不屑側目,爸爸他們則毫不在意

我是知道他們的心思的,因為戰亂不得不離鄉背井,雖然退伍後國家有照顧,算是衣食無缺,但人離鄉賤,本土勢力興起之後,一天到晚要把他們趕下太平洋,年老的他們會做何感想?即使民國76年開放大陸探親,他們的父母卻多已亡故,老家的親友多已凋零,當時還不富裕的大陸,雖然對這些老兵的態度很熱情,卻更希望有實效的經濟支援故土不親,人事已非;新土不安,旦夕禍福,可見這些老榮民的晚境有多麼淒涼

「落葉歸根」是中國人的信念,還好報導中的老榮民住在高雄左營還好有劉德文里長慈悲為懷,否則臨終的遺願要靠誰來達成?更何況劉德文是個台灣人,與這些老榮民非親非故,十幾年下來,他仍然堅持做下去,實在讓人感動莫名,聽說對岸還想把這個事蹟拍成電影,不管拍攝的動機為何,這種善行的確要讓更多人知道,並進而效法才行

學校裡家庭裡,我們告訴孩子太多道德的教訓,也讓他們讀了很多好人好事的故事,但這些離孩子們的經驗太遠,太過抽象,讓孩子們覺得這與我無關,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事這樣對嗎?當然不對我會和孩子聊這篇報導,正因為他們有個老榮民的爺爺,他們熟悉爺爺,而我會講爺爺以前的故事和他們聚會的情形,以及很多老榮民的悲哀,就這樣,孩子們對劉德文的義舉更有同理心了,幫助老榮民也不再那麼的事不關己了

    Netflix推出紀錄片《蓋茲之道:疑難解法》(Inside Bill’s Brain : Decoding Bill Gates),片中比爾•蓋茲用一段小兒麻痺患者的影片,跟女兒說明他的慈善工作女兒看了後問:那你做了什麼?,他說:我要讓世上不再有小兒麻痺,女兒又問: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那你為影片中那位患者,做了什麼?

女兒的問題讓比爾•蓋茲思考到解決任何問題,都有零售大盤兩種做法零售是和受害者產生情感的連結,如果要全面解決這問題,就要從大盤的角色去思考,你思考的規模,是個人的十的七次方(出自王文華:解決問題,你是零售還是大盤?《遠見華人菁英論壇》)

女兒對比爾•蓋茲的提問,明白揭示父母和孩子們聊天時的重點,抽象的講大道理沒意義,概括性的籠統宣示沒說服力,他們要的是具體的作法,比較偏向蓋茲所謂零售的聊天方式當然,這不是說大盤不好,但這是聊天,而且是和孩子聊天,憑良心說,就算聊天的對象不是孩子,可想而知,零售的方式總是更能打動人心的吧

說到這裡,您可能想抬槓,老榮民已經剩不多啦,聊這個有意義嗎?沒錯,老榮民是不多了,難道這社會沒有需要幫助的人嗎?透過報導的介紹,以及您的接觸經驗,和孩子分享這些需要幫助的人有何困境,討論一下我們可以怎麼幫助他們,不是很好嗎?就算您和孩子們沒有能力,客觀條件也做不到,至少您已經激發孩子的憐憫之心,以及思考和解決問題的熱忱,這就夠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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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夷于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