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是民國76年,10月中一群剛從成功嶺下山的光頭仔,突然感到人間很繽紛,學姐好漂亮。社團招生時,我們總是順從本能地往有美女的地方衝,所以引來女同學們一臉的鄙視,根本就是一群發情的公狗嘛!

 
我記得自己一口氣參加四個社團,包括口琴社,圖研社,國樂團,還有一個啥忘了。為什麼選這幾個?沒別的,就是美女多的緣故......不去參加活動行嗎?不行!那兩個小時叫「聯課活動」,每個人都要找一社團待著,社長還會點名,沒到的話就是曠課。
 
老馬當時還是秉持著能混就混的心態,完全無心學習,不過號稱第一大社團的國樂團是認真的,他們通常安排學姐當師父。因為爸爸胡琴拉得好,我就選胡琴吧!我的學姐師父很認真,他還是樂團的指揮~
 
可是老馬實在沒啥天份,胡琴的音色又很容易讓初學者沮喪,所以學習過程中,學姐師父和老馬都很辛苦,老馬開始有點後悔選擇這個社團了......
 
聽說,這個中師第一大社團-大漢國樂團,名符其實,一直都很「大漢」(台語),而且歷史悠久,成績斐然,總是每年全省音樂比賽的常勝軍。但是,大漢國樂團開始進入衰退期,社長整天打麻將,啥事不管,社員人數銳減,還好未來的社長人選非常優秀,學長姐對他寄以厚望。
 
老馬認識這位專三升四的小年輕學長。他拉的一手好胡琴,瘦長的身材,有點靦腆,卻看得出是個上進好青年,和絕對老馬不是一類人。但老馬健談,來者不拒,所以和他聊過幾次,還算愉快。
 
有一天,校園裡有人喊我,回頭看是那位上進青年。他一臉的頹廢,鬍渣沒刮乾淨,我大吃一驚,忙問怎麼了?他告訴我最近很茫然,家裡又有意見對立,日子過得很辛苦......我則以一貫的樂天方式回應,告訴他一切都會變好的,他苦笑回我:「但願吧~」我們就分開了。
 
第二天去國樂團,聽說他自殺了。我當場愣住,完全無法反應,昨天不是還聊著天,怎麼就?有人說他是回水里喝農藥自殺的,然後在田裡大叫翻滾,劇烈掙扎後死去,全身變黑縮小,死狀很慘,後來我去捻香瞻仰遺容,果然如此。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自己曾熟悉的軀體,卻乾癟黝黑,完全沒有了氣息......
 
過了不久,一群快畢業的學長姐來找老馬,我還以為他們誤會我說錯了什麼話,讓國樂團痛失未來優秀團長,所以就忙著解釋......他們聽了一會兒,大家臉色都很差,然後一位前任團長開口說:「你來接團長吧!」啥?!別開玩笑了吧,是在玩懲罰遊戲嗎?我不是說我真沒說啥,要是當時知道他會自殺,我一定會多勸幾句的,可是有效嗎?我可不認為。
 
我費盡口舌,比如說「社團裡還有很多優秀的人」,學長說:「對啊,我知道!」,「很多人樂器學得比我好」,學長說:「沒錯,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到!」「比我更常上社團的人有很多」,學長說:「嗯,所以以後你要多去社團喔。」「......」「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非我不可嗎?」「不為什麼,大家就覺得你很適合!」「......」
 
就這樣,老馬糊里糊塗的當上大漢國樂團第二十七任團長,任期一年,為什麼?不知道。連找我出來的那一幫人都不知道,我還能知道什麼?至於老馬為何答應幫忙,與其說想在衰落中的社團過足官癮,還不如說是對年輕學長的一種不捨吧!但無論如何,從此老馬的生活有翻天覆地的改變,為期近十年的社團歲月就此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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